当昔日的老师与学生共同出现在同一张桌子的两侧时,作为旁观者,我们或多或少都会产生一些关于超越的遐想,就好像亚里士多德之于柏拉图、莫泊桑之于福楼拜、李小龙之于叶问一样,浮事新人换旧人是一种符合大众情感诉求的思维惯性。
前几日举行的中美互联网论坛恰好就是这样一个场合。搜狐的张朝阳与Yahoo的杨致远,京东的刘强东(微博)与亚马逊的贝索斯,有着强烈相关性的中美互联网领袖们,无论是在市场规模还是个人身价上,似乎都达到了足以平起平坐的地步。首次参会的滴滴程维甚至杀入Uber的地盘,投资了Uber在美国本土最大的竞争对手Lyft。可是,诸如此类令民族主义者激动不已的表象,还远不能证明中美互联网之间的差距已经弥合。
创新力当然是讨论中美差距最核心的话题漩涡,但我在这里想把话题带开到一些边际现象中去,比如中美互联网之间的投资关系。
中美之间的投资在不对称中增长
投资,是中美差距中一个容易被忽略的小切口。
近三年来,中美互联网之间的投资招式,呈现出华山派气宗与剑宗的争执来:以BAT为首的中国互联网企业,倾向于投资美国的创业型公司,重布局,轻回报;而美国的投资者恰恰相反,他们偏好于用金融手段加入到成熟型的中国互联网企业中,重回报,轻布局。
阿里巴巴在美国的投资就很有样本意义。在阿里投资的企业名单里,有母婴电商Zulily、主打精品电商的11 Main、体育产品垂直电商Fanatics,这些投资行为常常被解读为是阿里电商业务向海外市场的延伸;而除此之外,阿里的投资还有社交应用Snapchat、Tango,游戏制作商Kabam,应用搜索引擎Quixey……这些投资行为则被解读为是阿里在国内未竟事业的海外卡位,对标老对手腾讯与百度。而粗略计算,近两年时间里,阿里巴巴在美国的投资已经超过10亿美元。
美国投资者恰恰相反。他们对于中国的初创型企业兴趣索然,甚至对于新浪、腾讯这样的公司,很多投资人也只是听说过而已,对于其核心业务的构成也是一头雾水。他们更善于通过金融手段接入中国互联网公司,例如购买上市公司的股票——阿里市值最高的时候,15家阿里巴巴就相当于中国拥有的美国国债总额,美国政府与投资人都可以从阿里的股权中获益。
在全球视野的资本游戏中,中国与美国的差距,是投资思路上的差距。
中国企业,要抵御“全球梦”的蛊惑
总体而言,BAT对美国的投资,是一种未来性投资,而美国投资者的投资则在华尔街的操控有着强烈的现实意义。
事实上,BAT的海外投资模式有一种运筹帷幄的画面感,他们并不是想从直接的商业投资中获利,只是在为自身未来的可能性进行布局。而这种思维,是以中国互联网企业占领全球市场为前提的。在全球梦的YY中,海外投资变成了BAT攻防战的新战场,每一家企业都想通过海外投资补足国内的短板,并在海外市场留下与老对手斡旋的空间与砝码。可情况看起来并没有那么多的智慧因素,反而很像美剧《硅谷》中所表现的,亿万富翁们豪掷几千万,只是为了让老对手不开心一下。
棋类游戏有许多可贵之处,但不能粗暴地与资本游戏划等号。放在现实语境下,企业的投资是用来与自身业务相结合产生合力的,假如这一点无法实现,那么企业与投资机构就没有本质区别,都只是提供了一种单纯的金融服务而已,可是这并不是BAT级别的企业所需要的。我想,与其寄情于对遥远未来的规划,BAT或许更应该关注投资行为与自身业务的化学效应,少受空泛的全球梦的蛊惑。
在破除心魔之前,奢谈超越美国
美国是中国所有产业的假想敌,互联网仅仅是一个缩影。
我们需要在心理上平视美国。15年前,在中美的投资关系中,中国是绝对的输入方,因为中国有更便宜的租金和更廉价的劳动力。而现在我们投资美国企业,美国的员工福利成本远高于中国,白领工资是中国的三倍,蓝领工资是中国的八倍,面临这样的情况,投资其实应该更谨慎而不是更冒进。盲目的证明自我,恰恰是自卑的表象,而有钱任性这个词,在国际资本市场中其实也翻不了几个跟头。
除了海外投资业务的畸形,我们在许多其他领域也仍在唯美国论。最近某企业正在进行的人才招聘活动,噱头就是两个充满诱惑力的字眼:硅谷。从一个角度讲,企业看起来是认为这两个字对求职者最有诱惑力,而从另一个角度讲,企业奉行的唯美国论的价值观,正在通过这一形式渗透给即将毕业的大学生们。
所以我说,硬实力从来都不是中国互联网超车的绝对障碍,破除一代又一代人对美国的心魔,我们才有可能真正超越美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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